圣堂之眼 - 第四百五十五章 极光

    同一时间，水晶宫殿之内。
    只是有两年未见，然而这样的两年，对于见不到莉莱的雪狼们来说，是非常漫长的。
    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，昔日还未长成熟的蓝小川变得壮实了许多，蓝川和冰心却变得愈发苍老了。
    莉莱却还如两年前那般模样，仿佛这层坚冰可以使青春永驻。
    “你们说莉莱现在能不能看见我们？”蓝小川抬头望着莉莱的眼睛，问道。
    “但愿能吧，如果看不见的话，以后也再看不见了。”蓝川也像蓝小川那样看着莉莱，一会之后，它转头问道：“孩子，你怕吗？”
    蓝小川立刻骄傲地昂起胸脯：“我哪里怕了？我为什么要害怕呢？”
    蓝川赞许地朝蓝小川点了点头，随后又将目光转到冰心的身上。
    冰心从它们在路上开始就一直在瑟瑟发抖，而且它也说了是肚子里冷的原因，冰心注意到了蓝川的目光，抬头对视过去。
    “再坚持一下。”蓝川道。
    冰心勉强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不过雪狼们的对话，听在女巫的耳朵里就是一通毫无意义的狼叫了。她一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，一边抱怨着这里的寒冷的温度。
    同时女巫也在一边围着莉莱转圈，一路观察着她。女巫的目光很快便被莉莱身后的那件披风吸引住了，嘴角一时扬起了一抹笑容。
    “反正交易的要求只是把人救出来，这坍雪寒裘，要是白白地让那伙人拥有的话，我也太亏了！”
    女巫转身朝那三头雪狼走去，把它们一一赶到对应的位置，以莉莱为中心，三者组成了一个正三角形。
    被分开后的雪狼都在互相望着彼此，但都很老实，没有再走动。
    得赶紧开始了，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。女巫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她的魔杖，来到蓝川与冰心所站的位置所连成的线的垂线上。
    女巫需要和等下的法术作用范围保持一定的距离，所以退到了相对较远的地方，但又不能贴着墙壁，那可是冰做成的，只能在离冰墙还有二三米远的地方站定。
    既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，又不会在施法的时候让自己的魔杖不小心碰到身后的冰墙，要是打断了施法，或者法术失控，救不了人是没的说的，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。
    女巫将法杖高举，作着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姿势，口中念着晦涩的魔法咒语，突然身形一定，法杖指向施法中心的位置，咒语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如同爆吼般被放大。
    “隆隆隆！”
    如果从水晶宫殿内部的顶端往下看的话，地面的正中间出现了一面血红色的圆形法阵，法阵画得无比复杂，正在缓慢地转动着。
    那法阵上正好有三个对应的位置，当那三个位置旋转到三头雪狼的位置时，法阵又是一声沉闷的轰响，戛然停止了转动。
    女巫不断地作着不知名的手势和舞蹈，法阵散发出的红光也越来越鲜艳。三头雪狼的身形随着咒语的吟唱，渐渐从地上腾空，漂浮到与莉莱大致相同的高度。
    这时，每一头雪狼身下位置的图案自下而上射出一道红色光柱，将它们罩在其中。
    血液从雪狼的毛发中渗出，脱离，来到空中，一颗颗如同细小的红宝石。它们的血液在这种极寒的环境下却没有被冻结，仍然保持着液态，可以看见在每一滴血液之上，都包围着一层轻易无法察觉的法术能量，正是这一层不起眼的能量起到了保护的作用。
    脱离而出的血液以特殊的轨迹，全数浇筑在中间的冰层上。
    红色光束轰然爆发，经由冰面的无数次折射，再加上宫殿一角始终未停下的、跳着奇怪的舞蹈的身影，水晶宫殿内的景象显得尤其妖异。
    “看见没有，冰要化了……”在刺眼的红光中，蓝川痛苦地睁开一只眼睛，断断续续地说道。
    这是一种极端的痛苦，纵然如此，处在另一角上的蓝小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，还是试着眯着眼睛，往中心的位置看去。
    谁知它什么也看不到，只有光，红到让眼睛无比难受的光，还不如闭上眼睛来得好些。
    “看见了，真是太棒了！爸爸妈妈，我爱你们！”蓝小川闭着眼说道：“莉莱，我也爱你，没有你的话，就不会有我们了！”
    “唔……”冰心此时的痛苦是父子俩的数十倍之多，它不光要遭受献祭的痛苦，并且正临生产，可它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惨嚎出声。
    再忍一会就好了，一会自己就死了，死了就再也没有知觉，再也不会因为痛而叫出声了。
    “对不起我的孩子，是莉莱对我们有恩在先，我们必须要这么做……”冰心在心中这么告诉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。
    “唰！”一道光束，从水晶宫殿顶端的缺**出，径直冲上夜空。所有的飞雪，迷雾，还有黑压压的云层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束刺穿，翻涌着向外围而去，似是把天空捅出了一个洞口。
    水晶宫殿之内红光万丈，从外界看得更加清晰，红光把水晶宫殿外很大范围的地面都染得通红，这些光芒都在不断闪动摇曳，变幻着两人扑朔迷离的影子。
    “这女巫还真有两下子……照我看来，这魔法的级别怕是比我还要高啊。”莉娜双臂抱在胸前，如同她在看的只是一幅壮观的风景画，一时竟把自己的妹妹还在里面的事实抛在了脑后。
    “是啊，可比那几个蹩脚的邪恶祭司有能耐得多了。”拉娜娅冷然一笑。
    “什么邪恶祭司？”
    “十二年前，挖去我父母的心脏的畜生们。”
    莉娜有种背心冒冷汗的感觉，还真不忌讳把这件事说出来啊。可是看拉娜娅的表情，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一样。
    既然如此，莉娜也挥去了刚才想象中的阴翳，打趣道：“十二年啊，那些个畜生们要是现在出现在你面前，不是让你动动手指就都滚到冥府去了？”
    “呵，我连手指都不……”
    “轰隆隆隆！！！”
    脚下的地面陡然产生强烈的震动，冰层迅速开裂，无数或大或小的碎冰块随着狂风飞速翻卷着袭来。这样的震动，足以让蓝心冰川在短时间内再次改变地貌，更严重的话，整座冰川都会分崩离析！
    拉娜娅和莉娜都在最快的时间里稳住了自己的身形。
    “要不要先离开这里？”拉娜娅在现实世界失去了漂浮术的依仗，最先考虑到的是自己的安全问题。
    莉娜也看出了拉娜娅的难处，可是要她选择的话，还是妹妹重要一些。“你要是相信我，我们往中间去，我们现在站在边上会很危险。那女巫不会拿她自己的命开玩笑，我们离水晶宫殿远点就好，应该不会有事。”
    拉娜娅觉得莉娜这个想法可行，便跟着她快速来到水晶宫殿的附近。
    强烈的震感，就连远在冰川残骸之中的那些人也能清楚地感觉得到，加上冰面本身容易滑，他们中无一人能保证自己稳稳地站在冰面上，纷纷往不同的方向摔倒。好在冰川残骸中没有什么东西在强震中属于危险物。
    像是在尼西埃雪山经历的那次地震一样，蓝心冰川顶上也不断有雪块和冰块砸落，众人又马上挪动位置，躲远了一段距离。
    “不会出事吧。”刚铎望着冰川上空散发出的红光，低声道。
    蓝心冰川体积很大，在冰川残骸中的人都能看到冰川上空的事物，足以说明红光蔓延的面积之广了。
    “那玩火的女人还穿着我的衣服！”十七扶着手臂，冻得直打哆嗦，“凭什么，凭什么偏偏要拿我的？我说她妹妹好看有错了？碍到她了还是嫉妒了？我……哎哟！”
    十七话还没说完，地面又是一震，震得他倒栽在地。
    刚铎看了十七一眼，摆出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，摇了摇头。
    纵然身处无尽的痛苦之中，听觉还是如同平常一般灵敏，也不会因为视觉的限制而受影响。冰心再也无法听见蓝川和蓝小川的声音了，它们的血液已被献祭法术榨取干净，在地上，只剩下两具银色的狼皮，就如同比普通的雪更加有光泽的白雪。
    为什么自己还是没有死？
    冰心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自己的肚子上，它觉得自己一定是怀了个怪胎，不然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冷？雪狼是不会冷的！
    这时，这怪胎说不定又是在保护自己。想到这里，冰心用心念告诉道：“我的孩子，我知道你恨我，你还没有出生就要带你走。你也舍不得我，还没出生就没了妈妈。但是……放弃抵抗吧，只有顺从，我们能解救莉莱的希望才会更加多一些……”
    冰心试着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放松的状态，它认为这样便能更快地解脱。
    然而，从肚子内部传来的痛苦，居然超过了献祭所带来的痛苦！
    “呜！”
    这是冰心此生中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，它的肚子在这道喊声中缓缓裂开，奇异的是，肚子中的并不是什么幼狼，而是源源不断的冰蓝之光。
    蓝光没有落下，而是直直往上冲去。在一片红光中显得尤为扎目。
    当蓝光刺破穹顶时，水晶宫殿轰然倒塌。
    “啊，极光！你们快看，天上有极光！”可儿指着天空叫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