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为依(重生) - 第104节
他指着身后的案几红烛:“我是真心诚意想娶你,你看,拜堂的物件我都带来了,就在此拜个天地,今晚便同本公子回沈家去!”
他伸手过去,方如逸的身形却是极快,一下躲开了两步远:“沈二公子的好意,我都瞧见了。我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,可我们昨日才相识,今日就拜堂成亲,只怕太着急了些吧?”
沈勤易嗤笑道:“方如逸,你都二十岁了,难道还想等上几年?等拖成了老姑娘,便是白送也送不出去!”
围观的人群顿时大笑,方如逸望着他们,并不答话,目光细细一扫,见大多都是路人,暗自思忖要不要再拖上一会。
就在这时,一辆马车从巷口缓缓驶来,车前挂着两只宫灯,跟在车后的侍卫穿着梁王府的衣饰。眼看快要到方宅门口,那些侍卫快步上前,把路人赶到一边,好让那马车停在看热闹的最佳位置。
方如逸安了心,随口应付了沈勤易两句,不过几息的光景,那马车的窗帘便从里面拉开,露出陈织吟的脸。
她笑得一脸得意,两颊不知怎的,胖了不少:“方如逸,听说你今日要嫁人,可是真的?”
方如逸低头一福:“臣女不知梁王妃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,还望王妃恕罪。”
“无妨无妨,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,礼不礼的,都免了罢。”陈织吟讥笑不已。“方如逸,我还真是羡慕你,居然能嫁给沈二公子。我听说他文武不通,形容猥琐,与你可甚是相配呢!”
她四下一看,望见沈勤易,故作惊讶道:“原来新郎官也在啊,真是百闻不如一见,果真是个妙人!”
沈勤易不敢在梁王妃面前放肆,只冲着方如逸道:“连王妃都说我们两个实在相配,方如逸,你还不快些与本公子拜堂成亲!”
方如逸淡然笑道:“我的亲事,有劳梁王妃关切,实在荣幸之至。不过,家兄临行前曾有命,我将来的夫婿,得是个武艺精绝之人才行。王妃也知道,前两月我差点与杜公子结亲,没想到杜公子另有所爱,这才罢休。
亲事断了,我倒是无妨,可家兄却对读书人生了嫌隙,觉得还是习武之人心思简单,将来我嫁过去,也不会时时处处打我的主意在,这才定下了规矩。”
她转头望着沈勤易:“沈二公子身形健硕,就算不通武艺,我一个弱女子总能打得过吧?只要你能胜过我,这门亲事,也未尝不可。”
余照吓得不行,忙上前拉她:“姑娘你疯了!那沈勤易高大壮实,你怎么打得过!”
方如逸小声道:“可别小看了你家姑娘,难道这两年我白在武馆练武了?再者说,沈勤易虽然健壮,可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,显然是下盘不稳。他不过空长了一身肥肉,真论武艺,未必胜得过我。”
“可是姑娘……”
余照待要再劝,陈织吟那头先喊了起来:“方如逸,你这话我可听见了,今日我便与你做个证人,只要你输给了沈二公子,就立即与他拜堂成亲,如何?”
方如逸转身道:“多谢王妃,一言为定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,沈勤易仰头一阵大笑:“哈哈哈——方如逸,你想躲开我,怎么也不寻个靠谱的法子?没错,本公子的确不通武艺,可这一身的力气,却不是白长的。你——呵!柔柔弱弱的。”
他脱下外袍,甩了甩胳膊:“莫非你是真想嫁我,故意来这么一出?好输给我?”
方如逸缓缓收紧袖口,目光凛冽:“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,沈二公子亲自试试,不就知道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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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2章 谋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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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方如逸,你就等着嫁本公子吧!”
沈勤易两眼放光,右手随意一甩,想去捏方如逸的肩。谁知,她却飞快闪身躲过,不过半息,双手竟逼到了沈勤易跟前!
“砰!”
沈勤易毫无防备,下巴先挨了一掌,一个仰头,两排牙齿碰在一起,疼得他直咧嘴。
“方如逸!你竟敢暗算本公子!”
此话一出,便是看热闹的路人都听不下去:“沈二公子,你和方姑娘说好了要比试的,她没使暗器,也没趁人之危,怎么就暗算了?”
“是啊沈二公子,你技不如人,可别乱说话!”
沈勤易气得跺脚,拎起一支红烛,扔向说话的几人。方如逸见状忙道:“沈二公子,这红烛待会可是要留着给你我拜堂用的,你怎可把它给丢了!”
“你!”
沈勤易咬牙切齿,当下又飞扑过去,想使出一身蛮力,把她重重按在地上。
身子带起的疾风如山,眼看就要压倒方如逸,她立即蹲下身子,一个扫腿,勾住沈勤易的左脚,用力一扯!
沈勤易登时站立不稳,“嘭”的一声,仰头摔在地上。
他的后脑狠狠遭了一下,眼前不住地冒着金星,半晌才清明了些。他回过神来,口中不停乱骂,双手勉强支着地想坐起来,可没等他翻起身,右手上却猛地一痛!
“方如逸,你竟然踩我!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“好外甥,你要收拾谁?”
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,他的嚣张神色顿时呆滞:“舅舅?”
江与辰两手一举,把官帽脱下来扔给魏临,右手指尖轻轻弹了弹官服上的灰。他一听到消息便从翰林院赶过来,奔马急促,身上难免沾染些尘土。
“你如今真是不得了啊。”江与辰脚下的力气加重三分,沈勤易疼得直叫唤。“方大将军的女儿也敢欺负。你爹前两日同我说,你如今乖顺了不少,没想到他前脚刚走,你后脚就在京中撒野。是当京都城里,没有能管束你的长辈了么!”
“啊——舅舅饶命!饶命啊!”
“说你错了。”
“我错了我错了!”
“对着方姑娘大声说。”
“方、方姑娘,我错了!”
江与辰略略满意,扭头望向方如逸:“方姑娘,外甥不懂事,我代他向你赔罪。刚才没伤着你吧?”
方如逸心中暗笑,点头道:“多谢江国舅,我一切都好。”
江与辰这才收了脚,重重踢了一下沈勤易,示意他起来。沈勤易狼狈地站起身,灰头土脸的,心里虽说气得不行,可当着江与辰的面,却一点也不敢露。
他这表叔稀奇古怪的手段最多,在家中,他连自己的爹都不怕,就怕表叔发怒。
“江国舅到得可真及时啊。”陈织吟的阴阳怪气,从马车里传来。“方才虽说沈二公子不甚跌在了地上,可到底是没认输,不能算输给了方如逸。不如江国舅让开些,叫他们二人再比一场。若是方如逸输了,有江国舅这个长辈在,拜起堂来,也合情合理呀!”
此话一出,魏临心里先咯噔了一下,却不是替江与辰,而是替陈织吟。
她招惹谁不好,偏偏招惹自家公子,满京里谁人不知江国舅大名?谁人不晓他做事诡谲难测,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奈何他不得。
今日惹怒了他,将来岂不是要十倍百倍地奉还?
果然,江与辰目光一动,利箭般射在陈织吟脸上:“梁王妃可真有兴致,身子……不爽利,还坐着车到处走,掺合别人的家事。你既如此热心热肠,怎么不下车一叙?难道还怕方家招待不周?”
不等陈织吟开口,他立即侧头对毛大树道:“还不快给梁王妃搬张椅子来!”
“江国舅这是做什么!”
陈织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她未曾过门,先有身孕,如今虽说还没显出身子来,可她胖了好些,真下了车,少不得要被有心人议论猜测。
这胎坐得不稳,今日若不是为了瞧方如逸的笑话,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出门,更别说在方家的椅子上坐着了,万一出事怎么办!
“梁王妃这是不愿意下车了?”江与辰故意道。“真是怪事,你口口声声为我外甥打算,请你下来仔细一观,却又扭扭捏捏,怎么也不肯。哎,梁王府和善仁厚的美名,只怕要毁在你手里了。”
“江与辰!你别欺人太甚!”
陈织吟又急又怒,立即放下帘子,喊了声“回府”。
就在这时,江与辰给魏临使了个眼色,魏临一下闪到梁王府的马车前,揪住车夫正要落下的马鞭。
江与辰慢条斯理道:“梁王妃,别急着走,既然今日你是来看热闹的,这热闹没完,你怎可回去?”
陈织吟气得扯开帘子:“江与辰,你又要如何!”
“我要梁王妃与我做个见证。”江与辰一边说,一边解开官服的领扣。“刚才我向路人打听过了,说方姑娘有家训,只嫁武艺高强之人。”
他宽下官服,扔给魏临:“说来真是巧,我自小习武,不大在诗书一道上用功,算不上什么读书人。”
路人听得咋舌:“江国舅!你头一次参加春闱,便中了探花郎,怎么不算读书人!”
江与辰一个冷眼过去,出声那人立即改口:“不过小人听说,江国舅在家时只习武,从不摸书册,想来定是……定是神仙显灵,才让江国舅你得中三甲!”
“说得好!”江与辰高声赞道。“其实我胸中并无点墨,能得探花,不过神仙显灵,运气好罢了。”
方如逸越听越觉得不对劲,正想上前说两句话岔过去,可江与辰却先她一步转身过来,开口道:“方姑娘,你看,我能不能与你比试一场?”
方如逸满脸震惊,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总算回过神来,她上前两步,压低声音道:“江与辰你要做什么!”
“快答应,否则你今日便是出尔反尔,言行不一。”江与辰小声道。
这话确实不错,刚才她当着众人的面,亲口说自家兄长只要习武的妹夫,若有人能在武艺上胜过她,她便愿意定亲。
要是这会她矢口否认,岂不是做实了她的那些话都是虚言,说出来哄骗沈勤易的罢了。路人传些风言倒也不怕,但眼下陈织吟也在场,她可不是一个捏住了错处,会善罢甘休的主。
方如逸心思几动,一时间想不出妥帖的法子,只得点头道:“江国舅习武的光景比读书更长,能同我比试。”
江与辰满意地点了点头,高声道:“今日烦请诸位和梁王妃一道,与我做个见证,若我真胜了方姑娘,这门亲事,自然是要做定的。”
路人们纷纷答应,催着他快些比试。
方如逸不知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,可目下情形如此,也不得不硬着头皮,胡乱对付一场。
他是自己人,叫他认输不就行了。
一念生出,方如逸安心不少,很快摆出招式:“江国舅,请。”
不等江与辰准备好,她便立即逼上前去,趁着过招的当口,小声道:“快认输!”
“为何?”江与辰手腕轻旋,身子从她耳侧划过。“应当你认输。”
“怎么会是我认?”方如逸诧异地瞥他一眼,右手直冲他前胸而去。“我又不想嫁你!”
江与辰眉头微皱,轻而易举地化开那一掌:“你不定亲,我那外甥还会纠缠你。”
方如逸沉默不语,双手心不在焉地推了两下,脚下不由地虚了虚。江与辰忙伸手托了她一把,扶她站稳,才继续出招:“假定亲,借你一个辈分压他。”
“当真?”方如逸将信将疑。
“我会骗你?”
见她仍是犹豫,江与辰一狠心,脚下猛然一勾,方如逸的身子顿时一歪!
他忙俯身抱住她的腰,眼底闪过几丝狡黠:“方姑娘,你输了。”
方如逸心中自然不肯认,可眼下没有别的法子,若真打起来,自己的确也不是江与辰的对手。
既然他说是假定亲,不如信他一回。
方如逸站直身子,点头道:“江国舅的武艺果然厉害,我输了。”
江与辰只觉得心中实在畅快,大笑几声,盯着陈织吟道:“梁王妃,还请与我作证。”
陈织吟的面色甚是难看,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,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,只得僵着脸道:“江国舅,左右是你同方如逸的亲事,我作不作证的,有什么要紧。你的事已经了结,我总能走了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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