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花一酒一仙人,亦眠亦醉亦长生 - 一花一酒一仙人,亦眠亦醉亦长生 第263节
来望道人一直磨蹭到半夜,才开始干活。
不知他抽的哪门子疯,非要陶眠和元鹤,再加上大蛇,陪他打马吊。
如果说拉上元鹤已经很离谱了,当来望坚持让蛇上桌时,陶眠以为他真疯了。
最后还是陶眠以竹片为媒介,变出两个傀儡,才凑齐一桌。
“这样不就变成我一个人对三个你。”
来望一边摸牌一边碎碎抱怨。
“少抱怨,陪你就不错了。”
最终,果不其然,以陶眠的大获全胜告终。
来望差点把裤子赔给他,仙人嫌弃不肯要。
大蛇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,脑袋搭在陶眠的肩膀,睡着了。
元鹤也是。屋内有一张床,陶眠见他困了就让他去睡。
等来望终于收手,元鹤已经睡熟了,身子蜷缩在宽大松软的被子内,睡得恬静。
来望道人和陶眠就站在床前看着他。
“这小孩就是元日的孙子?我记得小元日脾气还很爆,怎么他的后代胆小得像只小老鼠。”
“这孩子……经历了不好的事情,原本性格也是极开朗的。”
“我说你这桃花山是什么治疗问题儿童的圣地么?怎么一个两个破破烂烂的灵魂都要在你这里缝缝补补。”
来望说的是大实话,但陶眠不以为意。
“来者就是桃花山的有缘人,无非缘深缘浅罢了。如果你想,我也可以给你的灵魂缝缝补补。”
“别、你可别上手,我是真害怕。”
来望道人在扯闲话时,其实也没歇着。
鲜少有人知道来望是实力深厚的命理道士,和那些打着旗子四处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不同,来望是有真本事的。
他给高高在上的天子算,也给田间挑水的农夫算,不论来者身份高低,都只收一文钱。
因为他算命理只看眼缘和心情,不然再多的钱也撬不开他的嘴。
不过来望长得比骗子还骗子,加上碰瓷的前科累累。起初他对陶眠谈起自己的本领时,陶眠还以为他在吹牛。
之后校验几回,才发现,对方是真的算得准。
不过来望算的东西是有局限的,近的算不了,远的算不到。他只能算对方在十年之内必然会发生的一件大事。能算前因,算不得后果。
算得出前因也好,最起码能提前采取手段,尽可能扭转这件事的轨迹。
其实陶眠作为仙君,对于命理一道也有了解。但术业有专攻,来望比他要精通得多。
来望让陶眠取来一串铜钱,分别将钱币贴在元鹤的眉心一枚、心口一枚、两手掌心各扣一枚、脚踝下各压一枚。
剩下的撒在他周身,均匀点就行。
此外,每一枚钱币都要注入陶眠自己的灵力。
“这事儿本来我能自己做,但如今没了灵力,我根本牵不动这些钱币,”来望边给元鹤调整睡姿边解释,“你的灵力肯定比我要纯,正好让你来。”
陶眠“嗯”一声,这时候他们俩倒是显出默契来,也不再你一句我一句斗嘴。
仙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,但当那些铜钱附在元鹤的身体上时,自动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,又消失不见。
这是灵力已经融入了铜钱之中。
来望在旁看了个真切,啧啧称奇。
“要说这真仙就是不一样,大音希声啊。看起来什么都没做,但其实什么都做了。”
“你的措辞如果不那么匮乏,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匮乏。”
陶眠直起身子,此刻他已经前去布置。
“好了。”
黑眸望向来望。
“还差一步,”来望指了指元鹤,“你得让那些铜钱动起来,和小孩的经脉运行一致才行。”
“……什么都我做了,我请问你来山里做什么?”
“我在旁边指导你,”来望理直气壮地回视,“快点吧小仙君,你徒弟可等不了。”
“元鹤不是我的弟子,他只是暂住于此。”
陶眠一定要解释这句,这似乎对他而言有很重要的意义。
紧接着,他遵循来望所言,将那些铜钱牵了起来。
这对仙人而言是件容易的事。他能看得穿元鹤体内经脉,剩下的就是把灵力捻成线,再串起钱币就好。
如此,元鹤平躺在床上,睡得安稳,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察觉。
而在他的身体上方,除了那六枚附在他身的铜钱,周围撒掉的那些全部被灵力牵引,在缓缓地移动。
陶眠和来望道人就在床边观察这些铜钱。
陶眠只是觉得这些钱币如同天上星子,同样循着某种轨道运行。
但来望看到的东西要比他多得多。起初他还啰嗦两句,渐渐没了废话,眉头深锁。
他的眼神时而扫到床上安睡的元鹤,时而在这运行着的命理图上徘徊。
陶眠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,只见来望突然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枚钱币。
这枚钱币锈迹斑斑,一看就是老古董了。来望只是把它从怀里摸出来,手指指腹就沾上了铜锈。
来望道人将这枚钱币放在食指指尖,拇指指甲抵住,一弹。
老铜钱打中了其中一枚正在运行着的新铜钱。新铜钱被撞得一歪,但慢慢地又回到原来的轨迹。
来望就用这样的办法,把所有的铜钱撞过一遍。
在他最后一次尝试时,那枚铜钱偏离了轨道,却没有下坠,而是向着某个方向飘动。
来望的目光紧盯着它的移动轨迹,原本以为它会指出某个大体的方向,这样再根据该方向推演,他就大致能算出是什么类型的变故。
结果这枚铜钱,直接贴上了仙人的手背,再落下。
仙人的眼瞳一晃,眼帘掀起,望向道士,目光中有询问。
来望的脸色有些发白,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。
“我本来只是大致有个预感,没想到还真是……小陶,这孩子命格的改变,和你有关。”
第320章 该如何讲
“什么意思?”
陶眠不明白来望的话。
来望把那些铜钱都收回怀里,又将掀到一旁的被子重新给小孩掖好。
随后清清嗓子,准备给陶眠说道一番。
“话说天玄地黄、宇宙洪荒……”
“说人话,说重点。”
陶眠一听他这是要从盘古开天地说起,立马打断他。
不想听废话。
来望道人本打算说得委婉些,可陶眠没那耐性。
这反倒叫他无从论起。
“小陶,你知道你自己收徒,尽是收些命不好的徒弟吧?”
“嗯。”
陶眠干脆果断一个字,他对于这点心知肚明,不须他人强调。
“你之前的那些徒弟,在跟你相遇之前,其实身世就异常坎坷。你能改变,说实话,很少。他们后来的结局,与他们自身的选择相关……”
来望把话说得很缓很慢,他清楚陶眠的弟子对他而言有多重要,所以不想二次伤害他。
陶眠沉默不语。
来望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,继续讲下去。
“但是,元鹤有点不寻常。根据我所见到的……当然也不排除是我眼拙看错,你就当我在瞎说……”
“无碍,你只管说。”
“元鹤和桃花山其实没什么缘分,就是说,他本不该出现在桃花山。就像元行迟一样,要是没有元鹤这档子事,他不也一辈子上不得山么。
但是,或许是受到元日那一代和你结下的因缘影响,元行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,第一个就想到你,所以元鹤才被他送上了山。
结果现在元鹤和山的缘分逐渐深了,他的命格有所改变,他的未来,和原定的走向不一样了……”
“来望,不要兜圈子,我听不明白。”
陶眠让他说得清楚些,别有顾虑。
“唉呀,我看你挺喜欢这孩子的,我怕说了你难过。就是现在这孩子已经展露了一丝成为你徒弟的潜质,但你也知道你的徒弟都是什么命格,所以你……”
来望只说到这里,他看见陶眠的脸色骤然变暗。
“所以,”陶眠一字一顿,“你的意思是,如果这孩子在那个爹不管娘不疼的元府长大,还能平安无事。但他现在到了我桃花山,和我结识,反而是害了他?”
来望急得浑身是汗,这种事本来就不好解释,越解释越乱,越乱越有解释的冲动。
“不能这么说!就相当于你面前有一条小溪,这条溪水应该是平安无阻地流入海中,但半路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,把水拦住了。你能说石头有错吗?不能。你能说溪水有错吗?也不能。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,小陶……”
来望语塞,不知该怎么说下去。
但这时候他必须得说,就算让陶眠痛苦,他也要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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