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氏族 - 第一氏族 第458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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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可还请陛下知晓,当初臣妾成就王极境后期,并非有意隐瞒,只是想在国战中建立奇功,给陛下一些惊喜,让陛下能够开心一些,没想到......
    “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,请陛下责罚!”
    宋治漠然道:“知错便好,还望你莫要再犯。如能好好办差,当知朕不会亏待你。”
    言罢,宋治转身离去,没有吩咐赵玉洁起身。
    既然是敲打,那就得掌握好火候,既不能过火,也不能太轻。
    直到宋治的身影消失在远处,赵玉洁才在小蝶的搀扶下身,后者忿忿不已的为她鸣不平:
    “贵妃娘娘为了陛下吃尽苦头,沙场百战历经凶险不说,还主事内阁分担君忧,陛下怎么能如此苛责娘娘?”
    心腹面前,赵玉洁没有掩饰心迹,冷冷道:“我早就跟你们说过,这个世界处处都是黑暗,强者欺凌弱者,富人压榨穷人,权贵自私自利,驱使平民如猪狗。
    “温情总是如镜花水月,利益才是唯一永恒存在,没有谁值得真正信任依靠。
    “我们身在深渊,就不要想着是非对错善恶正邪,能给自己谋利让自己强大比什么都重要。要是在乎别人的看法在意别人的态度,那不过是给自己找罪受。”
    说到这,她抬脚向崇文殿走去。
    小蝶迟疑着问:“那娘娘还要为陛下的事尽心尽力吗?”
    “当然要。”赵玉洁毫不犹豫的回答,“在陛下的事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时,没道理不尽心尽力。
    “眼下‘深渊’的力量还不够强,在我们借助寒门的力量,彻底掌控这个皇朝之前,卑躬屈膝奉承谄媚没什么屈辱的。大丈夫都能屈能伸,何况我们女子?
    “等到我们的力量足够强,可以主宰天下了,自然就可以随性而为,灭杀一切看不顺眼之辈!”
    小蝶点头如蒜。
    这时,赵玉洁忽然停下脚步,神色玩味目光灼灼:
    “你我都是平民出身,虽然算不得寒门,但平民寒门都受权贵压榨却是事实,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,是送世家权贵上末路,这是反抗也是复仇,岂非大快人心?
    “这不只是私人恩怨,而是历史洪流,是会名垂青史的大业!人生在世,能够主持这样的大事,岂不痛快?身为女子,能有这样一番雄图伟业,岂不快哉?”
    说到最后,赵玉洁语调铿锵,容光焕发,气势如剑!
    小蝶愣了愣,双眼透露出些许迷茫。
    她不知道什么大势潮流,她只是奇怪此时此刻,赵玉洁眼中的光芒为何会亮得吓人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乾符十七年末,赵宁先是领了大都督府的差事,而后搬进了郡王府。
    相比之于镇国公府,郡王府虽然仆人丫鬟不少,但无疑冷清很多,毕竟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妻儿。
    在这里,他接到了苏叶青传回的,有关蒙哥、萧燕意欲暗中襄助魏氏割据自立的消息。
    当天,他派人给魏无羡送信,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后者,并且提醒对方,眼下朝廷已经由赵玉洁再度主事,而她要做的第一件大事,就是处理陇右问题。
    旬日后,赵宁接到魏无羡的回信。
    魏无羡做了一番分析,问了赵宁一个问题。
    魏无羡的分析是说,赵玉洁处理陇右魏氏,既是枪打出头鸟,也是宣告着正式开始对付世家,魏氏若是果真被赵玉洁拿捏住了,下一个就会轮到赵氏。
    魏无羡问的问题很简单:宁哥儿有什么应对?
    听完魏氏修行者的口述,赵宁只是笑了笑,并没有给出答案。
    “郡王殿下可有回信给军帅?”魏氏修行者只得主动询问。
    赵宁正经道:“转告魏蛤蟆,他若是连赵玉洁都对付不了,我劝他还是早些离开陇右,来燕平负荆请罪为好。”
    第五一二章 战前战后(上)
    魏氏的修行者退下后,赵宁离开郡王府,只带了丫鬟夏荷作为随从,策马上街,不急不缓的往镇国公府而去。
    过两日就是年关,赵宁没打算除夕独自呆在郡王府,因为某些原因,赵北望夫妇得坐镇河东,所以赵宁打算在镇国公府过节。
    青竹山之战后,赵玄极没了修为不说,身子骨也逐渐孱弱,咳嗽的毛病日盛一日,就连赵氏的丹药都很难调理,而对方年事已高......
    街上往来的宝马雕车依然不少,但行人却不如赵宁记忆中多,人流稀疏了好几倍,各色人等也不复之前的衣衫鲜亮,面色愁苦木然者不胜枚举。
    年节将至,高悬大红灯笼的人家不多,很大部分商铺大门紧闭,一些在战火中破败的屋舍,还有断壁残垣未曾修复。
    萧条冷瑟的味道犹如实质,不用如何感受便能察觉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一场国战,大齐百姓的死伤逼近千万,而经过北胡大军撤退时“有条不紊”的杀戮掠夺,河北地更是十室九空。
    这个年关更像是单纯的关隘,很多平民百姓能够跨过去活到来年,就已经是要拼尽全力。
    与绝大部分萧瑟景象格格不入的,是一些酒楼瓦肆的热闹非凡,身着锦衣、高头大马的官员与富人出入不断。
    他们在伙计点头哈腰的热情招呼里,迈着八字步一掷千金,好似这场让无数人家破人亡的战争,不仅没有让他们生活困顿,腰包反倒是不合常理的鼓了不少。
    “五年国战,我们不仅吃尽了苦头,也受够了清贫,多少亲朋好友饿着肚子战死沙场,如今国战大胜,天下再度承平,该是我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了!”
    凭借天下罕有的修为境界,哪怕是隔着百步,赵宁也清晰听到了这番话,他循着声音转头望去。
    几名身着巡城都尉府官服的官吏兵丁,正从一家绸缎铺大摇大摆、满面红光的走出来,为首者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塞进了怀里。
    而在他们身后,尚显破败的绸缎铺门前,只穿了布衣的东家正强颜欢笑的弯腰相送。
    一个半大孩子躲在他腿后,看向都尉府官吏的双眼里充满泪水,畏惧、仇恨之色又格外明显。
    “总旗英明,想到了这个发财的法子,我等佩服万分。”一名小旗满脸奉承而又幸福的笑意,“兄弟们能跟着总旗,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。”
    满脸横肉的总旗甚为得意,扬着下巴道:
    “这些商贾,在北胡占据燕平城的时候,不知道何为忠义,既不曾跟蛮子拼命,也不曾果断南撤投奔王师,反倒是留在敌境内继续做买卖过日子,每年还给胡子上交赋税!
    “这不是为虎作伥是什么,不是叛国投敌是什么?咱们给他们按上通敌的罪名,那是合情合理,现在能给他们留一条生路,已经是足够仁善。”
    小旗连忙附和:“如今国战大胜,自然是秋后算账的时候。这样的人一个都别想走脱,不让他们付出点代价,怎么对得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?”
    赵宁停住了马,夏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这些人,渐渐也听清了对方的谈话内容,这让她惊讶的睁大了双眼:
    “公子,这些人怎么如此可恶,竟敢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百姓?这些百姓在国战期间被北胡蛮子欺负盘剥,忍气吞声,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分外不易。
    “如今朝廷收复燕平,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,可这些官吏竟然这样对待他们,那跟北胡蛮子有什么区别?这让本就生活艰难的他们,怎么活下去?
    “都尉府的人如此行径,岂不是会寒了大齐百姓的心?官府的那些大人物们就任由他们这样胡作非为,都没有人出来管管吗?”
    赵宁知道的事情了解到的情况,远非身为丫鬟的夏荷可比,他语气略显淡漠地道:
    “大人物们也不是圣人,没谁不想发财享受,尤其是在经历苦难后。城中的巨贾大族,就是他们敲诈勒索的对象。这些下面的小人物,不过是上行下效而已。”
    这话明显出乎夏荷意料,她震惊的捂住了嘴:
    “要是官府都这样倒行逆施,那平民百姓还有什么活路可言?陛、陛下跟朝堂重臣们,难道不知道这些人的所作所为,难道都不管?”
    赵宁的语气愈发淡漠,以至于显得有些冰冷:
    “陛下忙着打压世家,内阁忙着处理陇右之事,宰相忙着明哲保身,对他们而言,那才是国家大政家族大事,谁有空闲真正关心普通人的死活?
    “再者,皇帝姑且不差饿兵,在他们看来,这场国战是靠官吏、将校们拼命才得胜的,现在让他们捞点好处,只要不是太过分激起民变,也都可以接受。”
    夏荷满脸惊恐,似乎看到了人间地狱。
    但是转瞬,她的惊恐就被愤怒所替代,因为这些都尉府的人,已经来到街口,走到了他们面前。
    见有两人停着马挡住了道路,不等眉头一皱,一脸不满的总旗开口,小旗已是盛气凌人而又恼火的上前呵斥:
    “哪里来的浑人,竟敢挡在路口?你俩没长眼睛不成,看到都尉府总旗还不让道?是不是没吃过苦头,要大爷给你们一点人生教训?!”
    他一番话说得极为流畅自然,层层递进情绪激烈,表达效果很是不俗,显然平日里没少说。
    赵宁眼中自然不会有这种人存在的位置,夏荷则是冷哼一声:“好大的官威,我倒要看看,你怎么给我们教训!”
    小旗没想到夏荷这么硬气,就要上前有所动作,忽然看到夏荷眼神一沉,霎时间只觉得一座大山碾了过来,压力大得完全不是人能承受。
    他当即双腿一软,普通一声跪倒在地,力度之大,膝盖直接磕碎了青石板,饶是他乃御气境修行者,也疼得浑身痉挛,发出杀猪般的惨叫!
    “元神境?!”
    总旗等人神色一变,惊愕忌惮之色爬满不少兵丁的脸庞,他们无论如何都料不到,眼前这个侍女模样的年轻女子,竟然有着元神境的高强修为!
    虽说国战期间,大齐多了很多修行者高手,强者的数量远非国战之前可比,但元神境依然不是寻常人物,不是战功不俗,就是出身非凡。
    夏荷居高临下俯视着总旗等人,从鼻孔里发出轻蔑的哼声:“你们横行市井,欺压百姓,贪赃枉法,还敢这么肆无忌惮,真当无人能给你们教训了?”
    被夏荷这般反唇相讥,总旗很难不恼羞成怒,他虽然忌惮对方的修为、身份,但一想到自己的官服,顿时收敛了畏惧,咬牙切齿道:
    “无辜殴打官差,形同造反,此事绝对无法善了!无论你们是什么人,都得给本官走一趟都尉府大牢!”
    说到这,他回头喝令:“发信号,叫人!”
    这五个字总旗说得格外硬气,仿佛只要说出这五个字,燕平城都得震上三震,全然没觉得这番作态神似市井黑帮。
    巡城都尉府负责燕平城治安,少不得捉拿修行者,所以出门的兵丁都会随身携带信号烟火,方便遇到强人的时候,招呼其他巡城同伴支援。
    随着一朵烟花在半空炸开,总旗恢复那副高人一等,优越感十足的神态,他不屑地乜斜夏荷一眼:
    “现在你们想跑也没用了,燕平再大,也无人能够庇佑你们,大牢你们是必须得走一趟!识相的,赶紧滚下马来磕头,否则你们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!”
    说到这,他瞅了眼一直没有说话,也没有任何举动的赵宁,只觉对方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,竟然这般拿大,仿佛自己是天王老子一般,让人气不打一处来。
    “什么东西,姿态摆得这么离谱,装高人风范装到天上去了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齐战神,真是贻笑大方!”总旗这样腹诽。
    夏荷呵呵两声:“待会儿你要是不跪下来给我们磕头,我把名字倒过来写。”
    总旗哈哈大笑,就像听到了世间最荒诞最好笑,最愚不可及的笑话。
    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。
    没片刻,巡城都尉府的援兵赶到。
    为首者,正是现任巡城都尉府都尉——石珫。
    看到石珫,赵宁眼神微微一变。
    与十年前相比,石珫明显苍老了不少,双鬓斑白,身材也消瘦了很多,眼睑青紫,官服竟然不合身,显得有些过于大了,衬托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。
    但让赵宁眼神变化的,却不是石珫又做了巡城都尉府都尉,而是因为对方的左边袖子已是空空荡荡!
    “都尉大人!”
    见到石珫,总旗精神头明显高涨了一个层次,迎上前两步,“大人总算来了,就是这两个刁民,竟敢出手伤我都尉府的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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