宦海无声 - 第二百七十二章关系论

    第二百七十二章关系论
    “袁局长，还没有吃早餐吧，走，我们一起去，工作的事情，不要着急，慢慢来。”
    看见袁海波一副准备汇报工作的模样，徐少杰马上开口了，实际上是在提醒袁海波，办案子的事情，徐少杰虽然是不熟悉，但也清楚，调查一个案件，如果说一个晚上就解决了，完成了侦破的任务，那办案子就太简单了，特别是这种领导关注的案子，处理的时候，更是需要谨慎的。
    吃早餐的时候，大家都没有说话，郑松和卢伟是不好说什么，等着徐少杰的批评，袁海波明白了徐少杰的意思，暂时也不会汇报，吃早餐是在乡政府的食堂，这个时候，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陆续进来了，徐少杰没有到包间里面，乡里的班子成员大概知道徐少杰到了乡政府，所以，这天早上，来食堂吃早餐的人特别多，郑松为徐少杰介绍着进来吃早餐的干部，徐少杰和大家点头致意，握手是不行的，面条要赶快吃下去。
    “袁局长，我不打扰你办案子了，调查清楚以后，随时汇报情况，我等着调查结果，郑***、卢乡长，我们到下面去看看，我看，就到宋秀梅所在的村去看看吧。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？”
    “不远，来回30多里地。”
    “那好，时间还早，11点钟和乡里的班子成员见面，听听你们的工作汇报。”
    杨晨已经将车子洗的干干净净，此刻，沙漠王子的车露出了本来的面目，汪营乡还是吉普车，在沙漠王子的旁边，看起来太寒碜了，徐少杰不好说什么，这样的差别，从一定程度上，也反映出来，以前的市领导，是不大注意下面的待遇情况的。
    “算了，就你们两人跟着下去，一台车足够了。”
    到了目的地之后，时间尚早，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，农户不会起那么早的，车子直接开到了村***的家，也只能开到这里了，继续往前走，没有公路了。
    徐少杰的实际目的，是想看看宋秀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，有些时候，领导容易相信上访的人员，看着一些可怜的场景，激动之余，不经过调查研究，贸然表态，闹出了一些笑话，徐少杰虽然相信宋秀梅，可眼见为实，千万不能够主观臆断，这样一来，事情弄糟了，干部的心也凉了。
    走了半个小时，徐少杰的心情很不好，村里几乎看不见水泥房子，大部分都是土墙屋，按说发展蔬菜大棚，农户应该有钱啊，可为什么这里的农民没有建房，为什么会是眼前的模样，这里和玉都乡比较起来，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。或许是看见徐少杰的脸色不是很好，郑松和卢伟都显得很小心，村***是60多岁的老党员，看见徐少杰，显得很是局促，郑松和村***介绍村里的大概情况时，徐少杰没有听进去。
    终于到了宋秀梅的家，再次见到宋秀梅的时候，徐少杰觉得眼前一亮，梳洗过的宋秀梅就是不一样，看精神好了很多，额头还是有着一抹的青色，那是晚上给徐少杰磕头的时候留下的，同样是土墙屋，徐少杰进去之后，看了看，面无表情出来了。
    用家徒四壁形容宋秀梅的家里，并不过分。
    一个面带稚气、满脸阴沉、低着头不说话的年轻人走过来了，宋秀梅在他的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话，年轻人一言不发，看着徐少杰，直挺挺走过来，立马跪下，准备给徐少杰磕头，宋涛眼疾手快，很快拉起了年轻人，徐少杰不知道说什么好，拍拍年轻人的肩膀。
    身边的人都没有说话，这个时候，无言代表了一切。
    “宋秀梅，怎么没有看见你的父亲啊？”
    “早上出去了，可能马上就回来了。”
    徐少杰有些奇怪，不是说身体不好吗，宋秀梅明白徐少杰的意思，继续开口了。
    “家里没有粮食了，给母亲办丧事，欠下了不少的人情。”
    宋秀梅有些说不下去了，不过还是强忍着，一边的村***开口了。
    “老宋可能是去感谢人家了，身体本来就不好。”
    徐少杰从身上掏出了200元钱，感觉有些不够，钱都在杨晨的身上，此刻，杨晨在车里，一边的郑松立刻身上掏出了500元钱，递给了徐少杰。
    “这些钱拿着吧，好好过日子。”
    宋秀梅不要，徐少杰瞪了她一眼，宋秀梅不说话了，手里拿着钱，不知道该怎么说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徐少杰不说话，转头走了。
    郑松汇报工作的时候，徐少杰听的很仔细，他想听听，乡党委和乡政府一年到底做的什么事情，主要的精力在什么地方，但是，郑松汇报了半个小时了，徐少杰一直没有听见什么出彩的地方，无非是常规性的工作，什么计划生育、春耕生产、收粮收税等等，有关经济发展方面，依旧是蔬菜大棚，其余的什么都没有。
    徐少杰很是无语，汪营乡的蔬菜大棚，按照目前的这样态势，怎么可能赚钱，最为重要的公路建设，在工作汇报中间，根本没有提到，更不用说其他的基础设施建设了，人家商贩巴巴跑这么远，公路不好，还赚不赚钱。
    徐少杰对郑松有了很不好的看法，不过，他暂时不会表露出来，郑松的汇报结束之后，没有谁补充，徐少杰发现了，卢伟的脸上，神色有些漠然。徐少杰简单说了几句话，会议结束了，剩下来的任务是吃饭。
    吃饭之后，徐少杰打算离开汪营乡，继续到其他的乡镇去看看，多掌握一些情况，总是好的，至于宋秀梅家里的事情，不是一天可以有结果的，这些事情，都等着到了市里以后，再来操心，再说了，自己刚刚到任，还是要多掌握一些其他方面的情况，时间不多，不可能在一个地方耽误过长的时间。
    钱大志来了，徐少杰怎么都没有想到，钱大志居然也到了汪营乡，钱大志是分管组织的副***，下乡的时间应该不是很多的。
    “徐***，我是专门来找你的，本来我也在几个乡镇了解情况，听说你到了汪营乡，就赶过来了。”
    “老钱，吃饭了吗？”
    “吃了，就是不想喝酒，所以在集镇上吃的。”
    中午的气温，还是很高的，虽然盛夏已经过去了，钱大志进入了徐少杰的房间，郑松和卢伟等人，知道钱大志一定是找徐少杰汇报工作的，不敢打扰。
    “老钱，我知道，你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，汪营乡的事情，你一定知道了，袁海波到汪营乡来，我估计，市里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吧。”
    “徐***，我早就想着，和你好好谈谈的，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，你是市委***，我是副***，是你的左膀右臂，我知道的情况，不给你汇报，是我的失职啊
    徐少杰忽然想起来，钱大志是陆长征的秘书，而陆长征的前任秘书周坤松，在淮安市担任常务副市长，周坤松刚到淮安市的时候，担任的是市委常委、办公室主任，一年后出任常务副市长，周坤松一定是清楚淮安市的情况的，钱大志岂能不知道。
    “老钱，有什么都痛痛快快说出来，不要藏着掖着。”
    “那是一定的，我对淮安市的情况，还是比较熟悉的，其中的原因，你自然知道，特别是陆市长离开了淮扬市之后，我和周坤松常常在一起，说到的话很多，其中大部分是淮安市的情况。”
    钱大志点燃了香烟，徐少杰没有说话，也点燃了香烟。
    随着钱大志叙述的开始，徐少杰的担心一一得到了印证，淮安市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，周坤松是非常清楚的，管着全市的财贸，如今的市财政，主要依靠着烟厂支撑，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，也没有人考虑到开创新的经济增长点，大部分的精力，都在考虑升官的事情，所以，大棚蔬菜被当作了政绩工程，多方宣传，到现在，早就变味了，上下都说好，实际上，因为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，蔬菜的销售已经出现了一些麻烦，而且困难的势头在增强，本来商贩就是无利不起早，拼命压低菜价，销售渠道也不是很畅通，零打碎敲，淮安市驻省城的办事处，年年都在为蔬菜销售的事情跑，却没有跑出好的效果，用行政的手段和商人打交道，有好的结果才怪。
    “老钱，说说人事方面的情况吧。”
    “徐***，我就直说了，你不要生气啊。”
    “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，有话直说，哪里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。”
    “看看，着急了吧，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，说出来你会更着急的，淮安市的情况特殊，这里的干部，大都和淮扬市的领导有着一些联系，我是说领导干部，市里的领导干部，和下面的干部又有联系，关系复杂，不好处理啊。”
    “老钱，举例说明吧。”
    “就说汪营乡吧，***郑松，和谭健的关系就很不错，汪营乡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，得到了市委好几次的表彰，被你这么一闹，有些人坐不住了。”
    “老钱，你话里有话，说清楚，我早说了，不要遮遮掩掩。”
    钱大志扔掉了香烟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了。
    “徐***，到了淮安市，我一直在考虑，环境这样复杂，经济形势不好，我们不能算是好运气，但是，既来之则安之，说多了没用，牢骚没有地方发，所以我有建议，我考虑，暂时不要动干部，牵一发动全身，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，如今最为主要的，是抓经济，经济能够有起色，能够发展了，才好动手做其他的事情。”
    徐少杰没有说话，他相信，这是钱大志深思熟虑的结果。
    “我把话说透，市里的领导，和淮扬市的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其中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，我们不知道，贸然对干部动手了，我们会遭遇到不少的阻力，或许今后就施展不开手脚了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。”
    “老钱，你的考虑很有道理，如今这个社会，关系最为重要，你还有话没有说，我就说了吧，丁***马上要走了，淮扬市要变了，所以，我们要格外小心，要自保，自己都保不住了，还怎么开展工作。我们的运气的确不好，想不到淮安市是这样的情况，如今，你我仿佛到了悬崖边上，不能后退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，我们该怎么办，合稀泥吗，显然不行，发展经济靠什么，靠干部，一将无能，累死三军，如果我们不想着去改变干部的这种状况，我们单纯的想发展经济，根本就是天方夜谭，当然，我不是说所有的干部都不行，大部分还是好的，我的职责，是保证班子成员齐心协力，致力于淮安市的经济发展，你的主要职责，是管好配备好市直单位和乡镇的主要领导，淮安市形成目前这样的局面，想着避开部分干部无力这个矛盾，是不现实的，到以后，我们只能合稀泥，所以，我下定决心了，首先从干部问题着手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，是人就有关系，如果我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干部背后的关系了，我们就做不好事情了。”
    “徐***，只要你下定决心了，我一定跟着干，但是，关系我们不得不考虑啊。”
    “这我清楚，我们不是堂吉诃德。不会对着所有的干部开火，响鼓不用重捶敲，大部分的干部，还是有能力的，只是形势如此，不愿意一心扑到工作上罢了，所以，我们抓重点就可以了，调整几个主要领导，适当开会督促一下，大家就会明白的。”
    “徐***，我明白了，是不是从汪营乡开始。”
    “可以，就从这里着手，调整干部，是工作需要，很多时候，我们都忘记了，总是以为提拔干部才会激励士气，殊不知还有更加有力的办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