宦海无声 - 第五百二十九章好大喜功的猫腻

    第五百二十九章好大喜功的猫腻
    刘森林的日子是不好过的，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，他是压住了一笔最大的开支，才勉强应付下来了工资和福利，不过，该付的钱是一定要付的，刘森林想到了给徐少杰汇报，但是，赵华军的态度，令刘森林很是为难。
    平心而论，刘森林和赵华军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，但这种关系，也仅仅是工作上的关系，卢云凯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，德阳市的情况不容乐观，市委市政府每年为什么要强行拿县市的项目经费，这中间的深层次原因，徐少杰至今都是不知道的。以前，卢云凯表面上对赵华军是不错的，实际还是将权力看得最为重要，将所有权力捏的死死的，政府的权力并不大，赵华军和刘森林之间的关系好，与卢云凯有着很大的关系，两人团结起来了，才能够为政府谋取权力，卢云凯也不至于将政府完全摆到一边去。
    赵华军的做法，令刘森林有些费解，徐少杰上任了，无论以前的情况如何，至少要变现出来合作的态度，徐少杰毕竟是一把手，是市委书记，是德阳市最高领导，但赵华军似乎是看到了机会，暗地里想着谋取更大的权力了，赵华军和刘森林的几次交谈，都显示出来了政府要真正行使权力，党政机关的职责需要进一步明确。赵华军嘴上这样说，心里是怎么想的，刘森林当然是清楚的。
    权力这东西，谁都爱，刘森林也不例外，有赵华军在前面去争取，自己跟在后面，有好处了，自己也跑不了。但刘森林没有想到，徐少杰根本不吃这一套，最终的结果，是自己栽进了套子里面，赵华军在省城去住院了，小病大养，自己在后面收拾这样的乱摊子，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，刘森林算是体会了。
    问题迟早都是要出来的，刘森林也想好了，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，可以承担，但是，自己不应该承担的责任，就不要想着出头，如果承担了责任，徐少杰知道了，赞赏了，还算是值得，现在的情况看，这是不可能的。
    刘森林进入徐少杰办公室的时候，是下定了决心的，当初汇报的时候，徐少杰就在表示怀疑，每年那么多的钱，到底开支到什么地方去了，钱是自己签字开支的，前任书记卢云凯知道一些开支情况，可徐少杰不知道。
    “徐书记，有关财政支出的情况，我给您汇报一下。”
    刘森林客气的话语，令徐少杰有些奇怪，刘森林的年纪不小了，担任领导也是多年了，完全不需要这样客气的，再说了，今年的财政支出已经基本上应付过来了，也不需要很担心啊，现在汇报什么财政支出情况啊。
    “刘市长，请坐，上次已经汇报过了啊。”
    “上次的汇报，有一些没有说到的地方，现在，工资和福利基本上落实了，还有一些情况，我专门来汇报一下的。”
    徐少杰点点头，都是聪明人，徐少杰知道，刘森林现在汇报的情况，一定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情况，否则，上次就要汇报了，而且，赵华军现在住在省城的医院里面，对刘森林一定是有意见的，两人一起共事多年，刘森林的表态，赵华军一定是非常失望的，对刘森林一定是有很大意见的。这就是政治上的残酷性，没有谁会在一棵树上吊死，都要为自己选择最好的前途，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，没有永远的敌人，只有永远的利益。
    “徐书记，市政府每年需要的开支是不小的，这些年以来，兴建了一些工程，但是工程开支的缺口是不小的，每年都要想办法支付一些工程资金，比如说市委办公大楼的建设，目前都还没有完全结算清楚，德阳市财政的钱不多，但是，这些工程款，必须要结算，每到年底，市政府就焦头烂额，日子不好过。到目前为止，仅仅是工程拖欠的资金，就有3亿元，还不说其他的欠账。”
    徐少杰慢慢开始集中注意力，在城市建设的过程中，政府负债是不稀奇的事情，如今的政府负债，已经是全国性的问题，包括普九等债务，这里面，有树立政绩的追求，也有办实事的需要，只能看债务的多少而已。但是，刘森林在前面没有专题汇报这件事情，现在来汇报，其中蕴含的意思，就耐人寻味了。
    “刘市长，政府欠债的情况，到处都有的，德阳市的经济条件，本来就不好，在维持干部职工工资的基础上，还要进行基本建设的投入，力不从心是很正常的，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啊，就是淮扬市在普九的过程中，也是欠下了很多的债务，后面想办法慢慢还，政府还是要做事情的，需要开支的钱，必须开支啊。”
    刘森林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，徐少杰的话语，他不是听不懂，表面上似乎是不在意欠账的事情，实际上是在责怪市政府，政府欠账不是什么大事情，为什么不汇报，难道说其中藏着什么猫腻不成，刘森林是绝对不会背黑锅的，下属背黑锅很正常，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黑锅，这件事情，牵涉到权力的争斗了，刘森林不会那么傻。
    “徐书记，情况是这样的，市政府前几年，做了一些工程，包括市委大楼的工程，花去了不少的资金，但是，因为市财政紧张，所以，不可能一次性支付所有的资金，就这样，历年累积下来的欠账，到了三亿元的数目，今年，本来是计划还一部分的，以前，都是抽取各县市的项目资金，解决这些问题的，今年没有了，所以，难题就出现了。”
    徐少杰没有说话，他知道，刘森林还在心存侥幸，不想彻底说清楚情况，这个时候，徐少杰不说话，就会对刘森林造成一定的压力，刘森林今天来汇报，一定是有目的的，需要说清楚什么情况的，或许是这些情况，令刘森林感觉到为难。
    果然，徐少杰的态度，让刘森林的脸上开始出汗了，徐少杰根本就不上套，到了这个时候，如果说刘森林不准备说出来真实的情况，黑锅就只能是自己来背了，何况，有些公司，是牵涉到了众人的利益的，如果不能够说清楚，刘森林春节不要想着好过的，到时候问题出来了，刘森林想要解释，难度会更大的，何况，这件事情，本来就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。
    刘森林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，居然没有卷入到卢华江的公司里面去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，其实，刘森林人品是不差的，也看不惯官场上的很多潜规则，当初，德阳市准备重新修建宾馆的时候，采用集资入股的办法，也就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、干部职工都集资，包括人大政协的，都可以集资进去的，据说这个建议，是卢华江提出来的，刘森林断然否定了，刘森林知道，这样的做法，是想着给干部职工谋福利，但是，后面引发的事情，不是哪一个个人可以控制的，德阳宾馆接待上下的客人，绝对是不会亏损的，干部职工凭着股份，能够得到不少的收入，直接的后果，就是全市的干部职工有意见了。
    德阳市干部职工的收入，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，市直单位的干部职工，收入普遍高一些，在县市工作的，收入相对低一些，而乡镇的收入就更低了，这种差距还是不小的，特别是一些垂直部门，工资虽然不高，福利和津贴高的惊人，甚至是工资的好几倍了。刘森林是分管财贸的，清楚里面的情况，所以说，刘森林不想继续拉大其中的差距，不能够控制差距，就尽量减缓差距增大的幅度。
    刘森林其实有机会入股的，卢华江的公司，当然不会忘记刘森林，但刘森林拒绝了，据刘森林知道，没有入股的领导还是不少的，包括几位市委副书记，都没有入股，当初，卢云凯和赵华军都在背后支持的时候，大家还是有些意见的。
    “徐书记，市政府欠下的建筑款，主要就是市委办公楼的建设资金，其余的一些欠款，这些年先后都支付了，今年本来的计划，是支付3000至5000万元的建筑款，只是目前财政已经没有资金可以支付了。”
    “老刘，我已经说过了，政府欠账，是普遍的情况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，今年财政没有资金了，就解释一下，说说，我相信那些建筑商人是可以理解的，欠债还钱，这样的情况，不需要汇报啊，你说是不是。”
    徐少杰的步步紧逼，令刘森林已经没有多少的退路了，如果这个时候不能将话语说透，后面就更不好说了。
    “徐书记，我还是如实汇报吧，目前，市政府欠下的建筑工程款，主要就是集中在华江建筑公司的，以前市政府和卢华江之间有协议，每年支付多少的资金，都是说清楚的，今年如果不能支付资金，恐怕有麻烦啊。”
    徐少杰的脸色异常严肃，当初，他就想到了，卢华江既然是德阳市最大的建筑企业老板，那么，市委办公楼的工程，卢华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，至于说工程中间的具体问题，已过之事，徐少杰不会关心了，徐少杰震惊的是，德阳市的书记和市长也太不像话了，这样转弯抹角的开公司赚钱，难道以为下面的干部职工是傻子吗。
    “老刘，你汇报的意思是什么，就是欠下卢华江的钱了，目前政府没有，也是没有多少办法的，今年的财政收入情况不好，你可以代表市政府，给卢华江做一做工作啊，卢华江是卢云凯同志的儿子，一定能够理解政府的困难的。”
    徐少杰虽然这样说，其实已经明白了，卢华江的公司里面，一定是有些猫腻的，至少，这个公司，可能不是卢华江一个人的，如今这样的情况，不算什么，主要领导如果在认识上出现了某些偏差，下面总是有干部会呼应的，也就是说，卢华江的公司，估计是有不少的干部职工入股的，只不过刘森林不愿意说出来罢了。
    “徐书记，卢华江的工作，我来做，今年政府已经没有钱了，暂时不能够支付欠款了，这样一来，可能对明年的城市建设造成一定的影响啊。”
    徐少杰看了看刘森林，没有说话，换位思考，自己遇见这样的问题，也不会和盘托出其中的问题，卢云凯在德阳市主政这么多年，关系是盘根错节的，而卢华江利用这样的手腕，帮助卢云凯巩固威信或者是权力，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。刘森林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情，徐少杰可以判断，刘森林没有沾惹到其中去。
    “老刘，你说说，有多少市里的领导与次有关的？”
    刘森林沉默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徐书记，具体情况，我的确不知道，我估计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，多半没有牵涉到其中去，可下面的干部，就说不清楚了，再说了，这样的情况，在卢华江看来，是商业机密，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。”
    “老刘，你说的很客气了，这不是什么商业机密，这是卢华江的资本啊，党员干部做生意的事情，目前到处都是存在的，德阳市的经济条件不好，所以，在这方面的控制，可能显得薄弱了一些，我还是那句话，前面的事情，我不过问，更不存在追究的事情，但是，今后，我会严查这方面的事情的。”
    徐少杰站起来了，慢慢在办公室踱步。
    “市委办公楼的建设，规模很大，我都没有想到，已经建设好了，我们就在里面办公，但是，从明年开始，楼堂馆所的建设，一律停止，如果哪个县市需要建设，就叫他们的负责人带着帽子来解释情况，明年的建设重点，全部在于基础设施建设，包括道路、沟渠、甚至是广场、绿化带的建设，我们虽然没有什么钱，但是，还是要想办法，挤出资金来，为老百姓实实在在做一些事情，你是分管财贸工作的副市长，希望你在这方面好好把关。”
    刘森林并没有直接回答，徐少杰也没有要求刘森林直接回答，因为这中间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，赵华军，赵华军是市长，如果不支持这样的做法，那么，刘森林是不大好坚持的，不过，徐少杰是市委书记，既然徐少杰说出来了这样的意见，刘森林在今后签批资金的时候，一定会牢牢记住的。
    刘森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，徐少杰的脸上没有笑容，马上就是春节了，遇见的事情，都不是什么好事情，这究竟是什么兆头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