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功 - 第967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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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衍背着包裹与布料,一边与魏老走着路,一边把昨天晚上,后胜的试探,以及透露亲近之意的事情,告知魏老。
    昨晚在后胜府邸的酒宴中,前面都是饮酒作乐,听曲观舞,后面都是互相试探,彼此暗示。
    许久。
    走了一个个蜿蜒起伏的小道,绕过一个个山峰,在山林之间,一直走着,伴随着熟悉的小路,当远的村子映入眼帘之际,白衍眼中满是激动、兴奋。
    “老师,前面那里,便是弟子从小居住的村子!”
    白衍对着魏老说道,嘴角的笑容,抑制不住的上扬。
    第六百七十二章:见兄长
    村之内,村子山腰处的房屋门前,在一个土坪上,几个妇人正在一起唠嗑闲聊,更有两个妇人抱着孩童。
    春耕过后,本就有一段时日空闲着,而本就闲得慌的妇人,自然喜欢聚集在一起,聊东聊西,一起打发时间。
    这不,这段时日最让这些妇人喜欢闲聊的,就是那寿父、孇氏一家,当看到这几日隔壁村莺氏,隔三差五的来到孇氏家,帮忙这那的,所有人都疑惑,那莺氏吃错药了?还是脑袋糊了?
    以前的莺氏,可最不喜寿父,更别说孇氏。
    如今这热情的模样,突如其来的转变,让所有人都感觉,莺氏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什么时候对孇氏这般亲近……
    没道理啊!
    “筠寒啊!今日怎么不见莺氏过来?”
    名叫餸的妇人,突然看向走来的少妇,笑着问道。
    其他妇人也一脸好奇的看着筠寒,作为水寿的妻子,以往筠寒都不怎么喜欢与她们接触,就是其子束儿,都是大部分时间待在家中,若非前两日莺氏带着束儿过来,与让她们的孩子一起玩,筠寒都不会过来这里。
    “哦,餸婶,伯母身体有恙,今日不过来了!”
    筠寒听着妇人的话,赶忙笑着说道,不过笑容有些僵硬。
    虽然生活在水村,但筠寒这几年,基本都没怎么与这些妇人接触,若非束儿哭得眼睛都肿了,非要过来与其他孩童玩,筠寒也不会来到这里,见这些妇人。
    而心里抵触的原因,归根结底还是筠寒那数位谋面的小叔子,就是不提良人的嘱咐,就是家母,也不喜欢这些妇人,因为当初,这些妇人便是嘲笑小叔子最厉害的人,那音讯全无的小叔子,小时候,便是被这些妇人嘲笑到大。
    “原来是病了!怪不得!”
    餸听到筠寒的话,明白过来后,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,与其他妇人对视一眼。
    “也是苦了那莺氏了,听说啊!自从得知良人死后,那莺氏一路从魏地,哭回齐国,那日在家中,所有村民听到那莺氏的哭声,都止不住的心酸,你说那子淮,好端端的怎会……唉!”
    “可不是,此前我便说过,莺氏那模样,一看就是悲伤过度,会垮了身子,你们看,这不是……”
    “我当初也看出来,那莺氏啊,迟早会病倒!”
    餸与其他两个妇人,一个叫文禾、一个叫曷,三人不断感慨说道。
    在其他妇人点头赞同的举动下,三人心中的虚荣心,得到极大的满足,一脸早有预料的模样,而看着一旁要带着束儿回去的筠寒,几人都没打算挽留。
    毕竟私下里她们也没少说过筠寒,仗着年轻,有些模样,没少与村子里的男人,眉来眼去,听说就连村头那老猎户,都亲口说过,筠寒私下里常常路过时,会偷偷看他几眼。
    “呜呜呜~娘,不想回去,束儿要当白衍将军!束儿要当白衍将军!!!”
    筠寒看着孩子又哭又闹的模样,没好气的打了一下屁股,看着彻底哭起来的孩子,筠寒鼻尖也有些酸楚,但还是忍住,看着只哭不闹的孩子,抱起来便要离开。
    “筠寒啊!孩子还小,不能这样教的!”
    叫做曷的妇人,面色枯黄,语气尖锐的对着筠寒说道,一副过来人,实在看不下去的语气。
    随着曷的话音落下,其他妇人看着筠寒,眼中也闪过一抹嘲笑。
    “伯母身体有恙,前两日照顾束儿,孩子贪玩,筠寒终归还是要带着束儿,去探望一番!”
    筠寒抱着哭泣的孩子,对着曷妇人解释道,随后点头示意,便转身就走。
    其他妇人对视一眼,看着筠寒的背影,小声的议论起来,时不时看向筠寒的眼神,显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。
    “诶?那人是谁啊!怎么有点眼熟!”
    “是啊!我也觉得有点眼熟……”
    正小声说话间,当看到远处进村的小路上,出现两道身影,见状,几个妇人纷纷议论起来。
    “怎么有点像水衍啊!”
    突然,一名眼尖,抱着婴儿的妇人,忍不住轻声皱眉起来,望向远处,神情有些疑惑。
    听到夫人的话,其他妇人闻言,也纷纷愣住了,随即匆忙的望向那进村的人影。
    水衍?
    就连抱着束儿的筠寒,听到身后妇人的话,都停下脚步,转头看向村口。
    如果筠寒没有记错的话,那数位谋面的小叔子,便是名叫衍!
    “真的是水衍!!!”
    “是水衍,水衍居然回来了!快告诉其他人!”
    “对,快去告诉其他人,特别是旬老,之前令史大人,不是说水衍回村子,便去临淄城内告知与他……”
    文禾与餸这两个夫人,看清远处那人影,真的是水衍之后,顿时起身。
    她们如此着急的要把水衍的消息,告知村子里的人,也是因为有令史的嘱咐,担心她们若是不说,日后令史得知,定会怪罪他们村子。
    她们可不敢得罪令史大人,那可是她们这辈子,都难以接触的大人物,更是临淄城内的官员。
    “束儿不哭!叔父回家了!”
    筠寒看着那些妇人的举动,意识到真的是小叔子回家,连忙抱着孩子,往家里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水村内。
    小院子中,衍父正在牛栏外,将老牛带出木棚,从院子中的角落,把一辆木拖车拉过来,将绳子与木架,安置在老牛身上。
    孇氏看着衍父,弯腰搬着一个小袋子,心里想着带的东西,够不够去寿儿祖父家。
   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前几日还好好的莺氏,突然身体便瘫软无力,喘气都费劲,已经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,听其他人说,是伤心过度。
    想到这里,平日素有不合,但这几日莺氏的举动,也把孇氏这二十年来受的气,磨得差不多。
    刀子嘴豆腐心,说的便是孇氏这种人,别看常常受委屈,但其他人对她半点好,便能消气。
    “良人,等会……”
    孇氏搬着东西,朝着木拖车那里走去,正准备说话,突然间,目光看到,院子外,突然有两道身影。
    还在疑惑是何人的孇氏,慕然间,便看到篱笆门被推开,一个熟悉的身影,便映入眼帘。
    “衍儿!!!!!”
    孇氏瞪大眼睛,当看清那进入院子的男子时,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,手中的东西掉落地上。
    看到数年不见的身影,看到日思夜想的儿子,孇氏红着眼睛,生怕是错觉,连忙哭起来,不要命的跑向那水衍。
    “衍儿?”
    衍父绑着粗绳,当听到妻子的话,连忙转过身,当真的看到,离开多年的次子水衍,已经回家时。
    衍父都愣住了,沧桑的老脸上,那已经有少许白发之下的双眼,也激动得泛红起来。
    “娘!爹!”
    白衍看着快步跑过来的娘亲,看向发呆的父亲,当喊出这一声爹娘的时候,白衍也红了眼睛,白衍都不记得,多少次在夜深人静时,想着见到爹娘,喊一声爹娘。
    如今回家,喊出这一声时,白衍感觉整个人,甚至灵魂都在颤抖。
    “孩子!你去哪里了?”
    孇氏语气颤抖,满是哭咽的嗓音,上下打量白衍,眼中满是责备,更多的,还是心疼,那是一种责怪白衍音讯全无,更责怪自己作娘的,没有做好的那种心疼。
    “衍儿!这几年你去哪里了?娘好担心啊!你知不知道啊!你知不知道!!!”
    孇氏满是慌张的手,不断抚摸白衍的脸颊,泪水模糊了双眼,顺着满是岁月痕迹的脸颊上流露,然而那目光,却是一个母亲,看到游子归家的思念,是这么多年的担心,在这一刻的宣泄。
    “娘!衍儿离开齐国,出去闯荡去了!”
    白衍从小到大,少有看到母亲落泪,更别说眼下这般。
    为人子,说不心疼是假。
    “衍弟!!!”
    突然间,白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,目光从面前母亲的脸上移开,抬头看去,便看到木屋门前,一个瘸了腿的男子,满是喜色的看着他,随后一瘸一拐的走来。
    白衍看着兄长,脑海里浮现小时候,兄长的照顾,兄长入伍后,还不忘担忧他有没有衣物穿,有没有被冷着。
    如今,当亲眼看着兄长一瘸一拐的模样,白衍脑海里一片空白。
    若是见到母亲,让白衍红了眼,眼睛满是喜极而泣的泪水,那么当看到兄长的模样。
    这一刻。
    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,让白衍双眼之中,布满血丝。
    田假!!!
    白衍咬牙切齿,一脸狰狞起来,额头青筋凸起,那愤恨与自责的情绪,让白衍神情有些崩溃,此时的白衍,恨不得亲手将田假剐了。
    “兄~长!”
    白衍在母亲孇氏的注视下,连忙朝着兄长水寿走去。
    看到兄长一瘸一拐的走来,每一步,都会让白衍的心,不受控制的痛一下,简单的说出兄长二字,差点让白衍喘不过气,大口喘息。
    “如此大了!怎么还不如小时候那般!这般模样,可不能让被人看见!特别是村子里的人!”
    水寿擦拭着泪眼,那木讷老实的脸上,有泪水的湿迹,更有看见多年不见的亲弟,归来的笑容。
    看着亲弟那狰狞、心疼的模样,水寿哪里不知道,亲弟是看到自己的腿。
    可这件事情!
    水寿已经决定,打死都不能让亲弟知道,水寿也相信爹娘也不会告知衍儿,否则若是让衍儿知道,那指不定,会闯下大祸。
    毕竟伤他之人,是他们这辈子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,就是那日让所有村民、老者,甚至是巡吏、屯里毕恭毕敬对待的令史,在那个人面前,都不敢抬头直腰,不敢贸然开口。
    或许也能说,整个齐国,都不可能有人,能让那个大人物如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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